有人说,每个人从出生开始,都曾至少一次希望自己成为天下无敌的家伙。
比如说在一次事故中侥幸逃脱,从此连死神都忘了你的名字。
比如说在偶然间遇到奇兽,与它签下契约,从此变成超级战士。
比如说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有超能力,被卷入秘密组织的斗争。
比如说某天有个女孩从天上掉下来——
——好吧,这太傻了。
世人把这种具有强烈自我意识,以至于开始无穷妄想的症状……归类于心理问题的范畴,俗称“中二病”。
至少,对于高中生,17岁的中国少年崔一一来说,已经很早就过了会那么想的年纪。
用崔一一自己的话来说就是:
“我,崔一一,既不想籍由个人暴力来获得生物上的强势,也不想煽动群体暴力来获得社会性的强权——我只是单纯的,对强大而有序的存在抱有美学的憧憬而已。”
既然这么想了的话——那自己,为什么现在会陷入这样的情况呢?
2025年春季,中国加入APC(Asia Pacific Communty亚洲太平洋共同体)后还不到3年。
由于钓鱼列岛的新问题引发的,与日本,具体来说是APC与AFTA(American FreedoMTrade Association美洲自由贸易协定)的海岛争端,让中国海岸线一带显得特别的“热”。也因此,在沿海的一些城市,时有些恐怖袭击发生也不足为奇,至于新闻报不报,又是另外一回事了。
无所事事的网民似乎在上一次钓鱼岛危机中学乖了,该怎么闹让它闹去,反正闹不出事,出了事,还有解放军和SOA(System Observation Amry —系统监察军)担着嘛。
所以在这种普遍的,抱有不知何来的安心感的想法下,岭南数一数二的海岸都市-圳岱市,该投资的投资,该上学的上学,一派祥和气象。
“这是最后一次。”他自言自语。
时间为黄昏,天边建筑物即将变成天际线的下午。
地点,在圳岱市港口区,一处200平方大小的单层仓库棚内。
眼前,壮硕的粗鲁莽汉,带着黑眼圈的干瘦男人,用险恶眼神瞪过来的短发女人,如此等等的人们用各种各样的方法遮蔽了面目,其数量共有十二位。
他们有些把手放入腰间或者腋下的衣服鼓起的地方,有些则毫不掩饰地持着形制多样的刀子。显然不是什么来路正经的家伙——也许比街上晃荡的混混们更不正经。
“12人,带枪的至少5个……”崔一一额头上留下冷汗。“结果我就拿着这种东西冲进来了?真蠢。”
崔一一手里的武器:木柄,刻花钢铁护手,长度超过30厘米的大型猎刀——看那两面开刃,中间有一道狭长槽洞的形制,或许该称为短剑。
“虽说身为PMC预备校的准学员,但我报的可是战术分析科,可算半点战斗力没有啊。”
自己心里这么想,但崔一一知道眼前的家伙们绝不是这样想的。
为什么?
因为就现在,崔一一脚下还躺着一个鼻子流血、昏倒仰躺的胖子,跟眼前的这群人一样打扮。
至于让崔一一掺和进这麻烦事的原因——他扫了一眼十二人包围圈的最里面,一男一女的武装分子,毫不在意地看守着“她”——一位扎着双马尾,红发的小巧女孩,坐倒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,面色苍白地看着这一幕。
没错,这说白了也不是什么恐怖袭击,似乎只是一场人口拐卖而已。
崔一一咽了口唾沫,既为了增加气势,又无可奈何地厉喝:
“我再说一次——放开那、那女孩!”
人群里,一个2米高壮硕的男人发出一身嗤笑:
“小哥,我们可不是恐怖分子,帮条子管人贩子——PMC没这服务吧?”
从我这身校服看出了身份?崔一一后悔自己这么早穿了校服。
他反问:“那我现在转身走了,你放我走?”
“行啊。”壮硕男人发出一声笑,“胖子眼拙,惹了你这位高人,汤药费就不要了。”
骗鬼呢。崔一一心道。我一转身你肯定开枪——人贩子不算什么,人贩子拿着枪问题就大了。我转身就报警,你们不进牢里蹲个三十四年才怪,你能放我走?
“你们真不是恐怖分子?”崔一一憋出有生以来最恐怖的表情问。
“我们只是做点危险生意而已。”壮汉发话。“打扮成这样是兴趣。”
崔一一心里斟酌起来:自己拖延这么久,警察怎么还不来?要不跑了再作打算……
不行啊。
那原因——红发双马尾的女孩,用那稚嫩的小脸向着他,可怜巴巴的眼神穿过人丛直射心底。崔一一心里连喊:“我不是萝莉控。”,虽说这样,他还哪里能一走了之?
想到这里,一股多年久违的中二之气,从丹田直冲咽喉:
没经大脑,他就把话喊了出去:
“——人贩子兼军宅?就因为你们这种败类,我等才被歧视啊啊!!”
一个滑跌步,反手抄起地上的撬棍,往最近一人冲了过去!
这事的起因,说来有点长——
崔一一的母亲,听说在他还是婴儿的时候,忽然把他丢给母亲和弟弟(崔一一的外婆和表舅),一个人跑了。
崔家原本住在离圳岱半个中国那么远的上海,家里有间临街的护身术武馆,平时就教点怎么防色狼的技能,没人知道崔家以前是江苏一带的没落武术世家——崔一一本人也是从外婆的唠叨中知道的。
三年前,2022年末,在表舅崔行雁的劝诫下,外婆带着崔一一住到乡下去了。不久后,上海就发生了“那个事件”,表舅崔行雁不知所踪。
外婆只有救济金可以领,所幸的是表舅的熟人,一个当柔道和合气道教练的阿姨——不,姐姐,突然出现在崔一一面前:
“我叫贺云雀,以后记得叫我姐姐哦。”自称是“崔行雁的后辈”的女人,成为了崔一一的抚养人。
几年后等崔一一读高一了,贺云雀本想让崔一一继承崔家祖业——也就是崔行雁守着的那间武馆的。崔一一觉得自己这么大了,太麻烦这个完全没血缘关系的抚养人不太好,就对她说:
“我要去读PMC预备校,将来当战术分析员。”
PMC——私人军事公司。(PRIVATE MILITARY COMPANY)正如名字一样,具有对于有军事需求的顾客的业务,各种公司法人的总称。并不仅仅局限于直接提供战力。类似于面向正规军的军事教育咨询,补给物资的运输以及设施运营之类的后方支援活动也在其业务之中。
贺云雀问他:“为啥?”
当然不可能说“我觉得练武很中二”什么的。崔一一只说为了赚钱。贺云雀叹了口气,办了转学手续,把17岁的崔一一送上了去往南方港口都市——圳岱的高铁。
问题就出在这高铁上。
本来,中国国内对枪支管制得相当严格,就算加入APC也好,签订了“西格玛协议”——即“PMC权限修正协议”——也好,名义上是公助民办,其实就是私有集团出资的PMC预备校,含有PMC培训课程的综合高中,全都收到了军方和教育部的联合通知:
允许PMC预备生携带武器,但必须得进行封闭化管理。
因此,崔一一要上的圳岱市“拉米雷斯综合学校”,早就给学生发了票,统一到圳岱南站下车,由校巴统一接送。没想发漏了转学的崔一一,他本人也对此一无所知。
崔一一为了给家里省钱,上网买了一张打折票,坐硬座坐过了半个中国后,那破高铁居然在圳岱市10公里开外的某个乡村小站停下,说已到达终点站!
悲剧的崔一一只好掏出手机打电话到学校求救,校方说没有在南站下车是你自己的责任,要他自行寻找城乡巴士到南站汇合。崔一一只好看着GPS开始爬山,寻找巴士站所在的国道。
所幸他平时锻炼得不错,总算找到国道——手机没电关机了。
万般绝望之时,救星降临。
伴随着汽笛声和引擎声,一辆四座的吉普车,车门上贴着“银盾”标志——三个银色的“7”旋转组成倒三角。从转弯处出现。
“喂喂这里这里我是学生啊啊救命!”想起资料上,“银盾”是拉米雷斯属下的分公司,崔一一激动得连话都不会说了。
吉普“扎”一声停下。
“兄弟太谢谢你了你是我的救星……”崔一一语无伦次地走上前——
车门打开,金色的长发马尾在少年眼前飞扬。
并非是想象中的严苛教师或军人,而是一位高挑、美丽的白人少女。
“拉米雷斯的学生?”少女用过度标准的中文问,拨了拨额前的留海。
正回想英文会话的崔一一看到少女的容貌,脸“嘭”一下红了。
好漂亮。
她五官虽然立体,却没有太过硬朗的线条,杏仁型的眼睛十分有神,瞳仁泛着一丝蓝色,那头耀眼的金发在头顶上,由红色的尖头缎带挽成长马尾,脖子到锁骨间雪白的肌肤一尘不染。
本来山里很冷,她身上却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运动背心和一条卡其色的军裤,左腿在短靴处打着绑腿,纤长有力的手足,隐约有线条流畅的肌理,显然经过相当的锻炼。
崔一一本来就喜欢这种高挑白皙的运动少女,无论是兼具体操选手和田径运动员的身姿,还是有点冷淡的眼神,包括金发马尾——都正中红心。
只可惜——少女实在太高了,居然比1米7的崔一一高出3厘米左右。
此时少女正翻动手上的Ipon9,似乎在对照资料:
“一年三班战术分析科的转学生,崔一一,十七岁?”忽然抬起头问。
“那,那个,我……”
“你坐错站了。上车。”少女说话简洁,没等他回答就走向车门。
天气很好,是那种典型的蓝天白云,吉普车在国道上行驶,正穿过满目翠绿的山丘和农田。
“我瞄——”
崔一一正在偷瞄驾驶席上开车的白人少女,她实在太漂亮了,阳光映照白嫩侧脸,看得他的耳根到现在都是通红的。
在以前的学校里,崔一一公然带着《战史分析》《现代Rab》《无人兵器》在班上阅读,结果引来了女生如下的对待:
“军宅呢,好恶心。”
“别用你猥琐的眼神看过来!”
虽然俗话说“物以类聚”,但军事志愿者和军宅之间有多大区别,你们这些凡人也给我多了解一下!
——不好,一不小心又变成中二语气了。
但这个人——再次偷瞄白人少女——大概不会这样做吧?虽说是罕见的美女,但毕竟是同业,不,是前辈呢。
想到这里,搭话的勇气登时就有了:
“那个……”
“埃特莉娜-克洛斯基,来自东俄。”少女握着方向盘报上姓名,“叫我埃特莉娜就好。”
“啊,我是……”几乎本能地要报上姓名。
“你的名字。”名叫埃特莉娜的少女问,“不会被写成破折号么?”
“……常有这种苦恼。”
一时间又再无话。崔一一想这样不行,绞尽脑汁地打算说个冷笑话什么的:
“左腿挂的,是剑?”埃特莉娜又开口道。
“哎?”崔一一的左腿外侧上,从皮带到腿中的位置,的确别着狭长的皮鞘,里面装着那把战术刀和短剑结合的刃物。
“你不是战术分析科的吗?”
这还真是一击直球。崔一一不由得窘迫起来:其实自己决定上PMC预备校以来,已经很少碰这把剑了。
没办法,试试看转换话题:
“这是以前表舅教的防身术而已。说来埃特莉娜小姐的学科——”
“只比你大一岁,小姐什么的就免了。”埃特莉娜说,“我是Striker。”
“强袭手?”崔一一觉得有点不可思议:这么漂亮的美女居然跑去一线什么的,到底是哪个暴殄天物的家伙……
“真是失礼的表情。”埃特莉娜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,认真地看了他一眼,说:“我可不是因为某人的意见才去选的。”
“那是想帮助人吗?”话一出口,崔一一才发现自己有些在意起来,“可是帮助别人的话也有很多——”
“只是顺带而已,就像今天要去一个地方,顺路就搭上你——到轻轨站就给我下车。”埃特莉娜有点强硬地打断,“我想变强,这件事跟他人没有关系。”
不知怎么的,态度比刚上车时更冷淡了。
果然还是会让强袭科之类的一线学员看不起啊……崔一一看见她的反应,想:难道战术分析什么的,谁都会有种坐在安全的地方,画画地图什么的印象吗?
——不知为何,他忽然有种冲动:唯独不想让这个刚认识的、美丽少女看不起。
“这里?”
“轻轨始发站。”埃特莉娜示意崔一一该下车了。
崔一一看着这片开发区,轻轨站那现代玻璃钢结构的建筑,以及停车场、路灯都已经建设完成,周围正在建设的厂房林立着。
“坐这个2元就直接能到南站。”她清冷地补充,“自己去吧。”
崔一一背着行李下车,眼看埃特莉娜正要发动汽车,便大大地鞠了一躬:
“埃特莉娜前辈,十分感谢你!”
车里的埃特莉娜,绑马尾的红缎带稍微颤了颤,她摇下车窗,崔一一正对那美丽的面容,有些害羞,但也有些自豪地说出结论:
“其实,是特意来那片地区找我的吧。”
如愿以偿地,看到了那有点冷淡的俏脸,微红和略显慌乱的表情:
“说、说什么……”
看来自己的观察力,果然没有错啊。
“轻轨站的岔路只有两条。”其实他早就开始分析了,“一条是通往城内,一条是国道,往附近的一个军区去。我看过附近的地图,你要去哪里,不弯到我那边会都更近,而且车上的GPS也有证据——所以谢谢你。”
埃特莉娜呆了一会,才低下头去,小声嘀咕:“Ох ... действительно
называют незрелыми(真是的……呼,我真不成熟呢)。”
“喂。”她叫。
“什么?”
“你知道吗?我会算命。”
“啥?”这话题转换让崔一一无法反应过来。
“算命结果是——你还是带着剑比较好。”埃特莉娜脸色不变,说着让人惊讶的话。
崔一一拿不准她是在说笑还是说真的。
“——因为你今天,有女难之象。”
“啥?!”
圳岱市临中国南海,以海湾为依托,是在进入21世纪后才发展出来的港口城市,崔一一对它的印象,首先是现代化的港口。不过这3年间,圳岱市竭力打造国际化城市的形象,数家跨国PMC企业在此建立了基地和培训学校。
在圳岱海湾上的大型填海浮岛上,建设的“三瓣花国际会议中心”,现正成为该市的地标建筑之一,以此地区为中心,轻轨、高铁、巴士等立体交通的成熟,让城市交通真正便利起来。
“哪里便利了啊!”
乘坐轻轨,崔一一终于来到了“拉米雷斯”制定集合的圳岱南站。可他完全没想到南站这么大。
从轻轨经过的地下地铁口出来,就是南站的二层大厅——三层楼高的钢架和落地玻璃幕墙,以及像是芭蕉树叶一样的白色穹顶。这间堪比机场出发厅的建筑,横幅绵延近800米,其出口高架候车处——共计36个。
刚才自己都去盘算怎么让埃德莉娜吃惊,居然忘记了问在哪个出口集合!
“到头来还是自己的错么。”
崔一一选了一个出口出去,左右张望——人流来去,车辆混杂,左边看不到头,右边看也不到头。加上手机又没电,眼看天色就要从下午转成黄昏——
这可怎么办?!
“没办法,问人吧。”
找人问的话……啊。
在一个路边类似巴士停靠点的地方,那流动着列车信息的电子立牌前,有一个……萝莉?
怎么说呢,穿着蓝边白衬衫和校服折裙,条纹长筒袜,高度顶多只有156左右,虽然身体曲线瘦削柔和,但某个体现曲线的地方,衬衣只被稍稍撑起一点而已。头发用两个橙色的圈形发饰扎成短双马尾。正一脸迷茫地看着手机。
“该不会是迷路的孩子?”
刚刚在说尽力帮人,结果这么快就出现“叔叔带你去看金鱼”的萝莉了?
萝莉控一定会大叫:做好人,真好!——可惜,我这位取向正常的少年,正迷路的说。
崔一一脑中斗争了一会,还是走了过去:
见一步走一步吧。
“那个,小妹妹……”
不知是不是吓到她了,女孩子用戒备的眼神瞪了过来:
“什么啊,搭讪?”银铃般的声音。
还真把我当萝莉控了吗?!虽然这孩子确实长得很可爱。
猫一样的大眼睛,眼角有些上吊,瞳孔茶色,白里透红的肌肤,映衬着暗红的发色——是天生的吗?她嘟着樱桃色的薄嘴唇,用警戒和鄙视的眼神看过来。
崔一一心里抹了把泪,耐心问:
“你是不是迷路了?”
“没有,在等人。”红发女孩子没好气回答。
这就是宅人所谓的傲娇吧?崔一一想,出现在现实里就是如今这么惨烈。
“那,回答哥哥一个问题好吗?”
“变、变态!我才不要叫你哥哥呢!”
不知为什么,红发女孩的脸颊微微红了……这孩子眼里究竟把自己想成什么人了?
崔一一已经不敢再想象了,只好收起了亲切的表情,换上对待大人的,生硬语气:
“那个,我只是问一下,附近有没有见到有这个标志的巴士而已。”
他拿出挎在背包后的校服外套。把胸口袋上的校徽——三根银色的箭组成的标志给她看。
红发女孩看了校徽一会,又盯了崔一一的脸一阵子。
“怎、怎么了?”
莫名奇妙地,她露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说:
“那个确实有看到。”
“好啊!在哪里?”
“就在这。等齐了人之后,就开走了。”
寒风刮过,冷场。
崔一一眼前一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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